黄勤说,她高价买保健品,是因为她也是一个老人,同样有对死亡的恐惧。她敢说出来,因为虽然老了,但还是个知识分子,有站出来为老年人说线日,黄勤谈了她买保健用品的经历,她的书,她所理解的老年人生死观和健康观。
培训班开在一个酒店里,到酒店住一个月,几乎不给吃饭,第一个礼拜吃一点点饭,第二个礼拜,只让吃青菜,又一个礼拜,青菜也不让吃了,只让喝青菜汁,每天喝七杯。培训班结束,开始推销东西了,卖给我们保健药物,还有洗蔬菜的机器,说用这个机器洗了的青菜就没有农药了。那次加起来,花了一两万吧。
2010年到2014年这段时间,我花费的钱最多。2010年,我老伴得了胰腺癌去世了。这对我打击很大,我怕我也会得癌症。因为我老伴的几个长辈都是得癌症去世的,我的一个亲人也得了癌症。我担心,我身上也有癌症基因,这加深了我对死亡的恐惧。
那段时间,我买了一台箱子一样的频谱治疗器,花了六万元;一架按摩床,花了一万多元;一台红外线足部治疗仪,花了三千多;一个负离子发生器,花了一千多;一个腿部按摩椅,花了四千多;一个捶背的机器,花了一千多……
有个年轻人说,她父母的房子总是关着,不允许她进去,后来她找机会进去一看,里面堆得全是保健品和保健器械,有些贵重的,藏在床底下。后来,有推销保健品和保健器械的上门,她就把他们骂了出去,她的父母眼巴巴的看着孩子的行为,委屈得眼里含着泪。
我和丈夫结婚50多年了,退休前,一起在浙江大学搞心理学,他一生致力研究前苏联著名心理学家维果茨基的心理学思想,我也一直是他学术上的助手,我平时都叫他先生。他生前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够结集出版。
我希望自己完成先生的遗愿。其实先生在生病的的时候,也是希望多给自己争取一点点时间,做完没做的事情。所以他也用过保健品,我记得我们用过一种蚯蚓提取物的东西,说是能抗癌。
另外,就是我们这代人,包括现在五六十岁的人,以前都吃了不少苦。我经历过、大饥荒、文革,记忆最深刻的就是1959年到1961年,我们在学校教书,那时候没有饭吃,教学工作都停了,为了填饱肚子,找来甘蔗渣,磨成粉,和米粉拌在一起做成糕。米饭不够吃,就发明双蒸饭,蒸了一次,再蒸一次,看起来多一些,肚子没饱,心理上是饱了。文革时,因为我们是搞心理学的,认为是唯心主义,挨了不少批。这一辈子,年轻的时候,几乎没有消停过。
在老年人心中,有个黄金十年,就是六十岁到七十岁之间。老年人认为,六十岁之前,没有退休,总是在忙,为子女忙,为父母忙,没有享受过一天生活,没有为自己活过。再过十年,就又老了,走也走不动了,就更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了。所以,他们希望把握好这个黄金十年,身体好的想利用这个黄金十年好好为自己活着,就愿意在保健上花钱,身体不好的老人,就更依赖保健品,拼命把握住这个十年。
现在经济条件好了,老百姓注重疾病预防,医疗和保健。保健用品就有了市场了。我购买保健品和保健器材十几年了,自己感觉,有些是有效果的,比如我耳背,一种保健药物,用了对耳朵确实有好处,我现在还在用。但总体来说,它们的作用不值那么多钱。后来,遇到一些夸大其辞的,说自己的产品上过太空,药到病除,说自己的产品某中央首长用过,这让我越来越警觉,越来越反感。我认为,品质优良,效果明显,价格适中的保健品是可以接受的,还有一些保健器材也可以使用,但不要太滥。
有一次,一个推销冬虫夏草含片的经理,组织一百多个老人,做了一场报告,我也参加了。这名女经理讲起她和自己母亲的故事,讲得在场的老太太和她一起哭。这名女经理哭着说,“子欲孝而亲不在”,说完这句话,她扑通跪在了讲台上,说自己母亲不在了,就把在座的当成自己的母亲来孝敬。很多老太太上台拥抱她,给她送纸巾。最后,这个女经理签了一百多个订单,一个五千元。”
直到2014年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完全把时间荒废到这上面了,就收心了,与其恐惧死亡,不如面对,好好珍惜当下的时间,做些有用的事情。
我又捡起了心理学,整理出版了丈夫的研究成果,把丈夫的80万遗产捐给了浙江大学,成立了一个出版基金。
老人依赖保健品,一是相信保健品有用,二是对推销保健品的人有种情感依赖。我不反对保健品本身,我知道,健康产业,也是国家要发展的产业,很多人要靠这个吃饭,并且有些保健品确实是有些作用的。但我反对操作保健品市场的人,让保健品价格虚高,产生暴利。这就造成了对老人的二次伤害。
我对于保健用品的观点,是如果确实有效果,价格适中,可以买。但反对人为操作的暴利。建议子女理性干涉父母购买保健品的问题,子女可以通过咨询,了解到保健品的真实效用,合理价格后,决定是否购买或为父母代买。另外,建议子女多与父母交流感情,以免推销保健品的人趁虚而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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