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伟长在苏州高中学习三年,作文成绩始终优秀,老师多次表扬他,他也开始做起了自己的文学梦。
正当他面临失学之际,上海一位经营味精厂的化学专家吴蕴初设立了“清寒奖学金”,每年资助十二名品学兼优的贫困学生考大学。钱伟长得到资助后,分别报考了清华大学、中央大学、浙江大学、唐山铁道学院、厦门大学等五所高等学校,无非是为了多些录取机会。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一连收到五份录取通知书。那时,试题不统一,但他的历史和语文儿乎全部满分,从而弥补了理科的不足。他征求四叔钱穆的意见,选择了清华大学。
清华大学历史试卷是历史学家陈寅恪教授命题,其中有一道题目是要写出二十四史的名称、卷数、作者和注疏者。很多人望题兴叹,钱伟长却答了满分。
清华大学语文的命题是《梦游清华园记》,钱伟长没到过清华园,只凭着丰富的想象写了一篇赋,四十五分钟,写了四百五十个字。那位出题目的语文教授发现一个字也改不了,就给他满分。
第一个星期是选系,历史系陈寅格认为他应该读历史系,朱自清和闻一多也看中了他,认为他应该读中文系。结果,他选择了中文系。朱自清很高兴,把他召到自己家中,亲切交谈。听说他是钱穆的侄子,说他们家学渊源,读中文系很有发展前途。就这样,钱伟长怀着美丽的文学梦想走进了清华大学的中文系。可是,就在他选择中文系的第二天,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”事变。日本军国主义者一夜之间侵占了我国东北三省。
在北京一个秋风萧瑟的日子,钱伟长与几个同学一起走进圆明园。这个号称“东方凡尔赛宫”的“万园之园”,处处废墟,满目凄凉,仿佛是被一群野兽啃剩的遍地骨头。面对西洋强盗的野蛮兽行,钱伟长感到不寒而栗。他由此想到,在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之时,日本和中国的地位相差无几。当年日本执政的德川幕府也曾与美、英、俄、荷、法等国签订了不平等条约。但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成功之后,随即走向强国之路。就在火烧圆明园二十年之后,中日发生了甲午之战,日本大获全胜,迫使中国签订了不平等的《马关条约》。由圆明园引发的对历史的沉思使钱伟长的感情难以自制,他想仰天怒吼,他想放声恸哭,悲痛的泪水不由得潸然而下。他想到,近百年以来,我们中华民族为什么总是落后挨打,因为我们的科学技术远远落后于西方。所以,我们只有努力学习,掌握先进的科学技术,才能赶超西方列强,才能还击侵略者。
从圆明园归来之后,钱伟长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决定放弃自己的“文学梦”,立志改学科学。于是,他的“文学梦” 改换成了“强国梦”。钱伟长就是这样一个人,该执著时执著,该放弃时放弃。无论是执著还是放弃,一切为了祖国。在他的心目中,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。
次日,他找到物理系主任吴有训教授,表明了自己弃文从理的志愿。吴有训教授查看了他的入学考试成绩,对他说: “你的物理才考15分,语文考得这么好。我建议,你还是读中文系吧!”
从那天以后,吴有训走到哪里,钱伟长就跟到哪里,缠了吴有训一个星期。缠得他没办法,最后做了有条件的让步: “现在想转物理系的同学太多了,这样吧,先让你试读一年,在这一年中,普通化学、普通物理、高等数学这三门课,你要能考70分才收你。如果有一门考不到,就转回中文系。”
钱伟长在读中学的时候,物理、化学从来没有弄懂,数学也是七零八落的没有系统学习过,代数符号都搞不清楚。为了能够留到物理系,他决定苦学苦读,再困难也要迎头赶上。同学们发现,钱伟长的面色比入学时更加苍白,头发显得枯,身子细得像一根柳条,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肥肥大大的。
他总是躲在一个小小角落里,扑闪着一双大眼睛,默默地在草稿纸上演算。他的脸上充满自信,总是笑微微的。当他演算遇到难题时,总是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,去问老师,或是请教身边的同学。转到理科以后,钱伟长发现,学理科的同学,学习非常努力,而且学习基础都很好。他要达到吴教授所要求的水准,没有什么捷径可走,只能拼命。
这一年,他一天最多睡五个小时,早晨6时起床到科学馆去读书,晚上学校10时熄灯。因为只有厕所的灯通宵开着,他就躲在厕所的一角继续读书,直到深夜才悄悄返回宿舍。
当年,钱伟长认为自己是这个学校最用功的学生,结果当自己6时起床去科学馆时,那里早已经有一个人在苦苦研读。这个人就是后来著名的数学家华罗庚。
华罗庚是清华大学数学系的文书,负责分发讲义,收考卷,管考動,可说是一位杂务人员。他同样没有念好中学的数学,于是利用业余时间旁听数理化课程。华罗庚每天3时便起床,当钱伟长6时起来时他已经读了三个钟头的书了。华罗庚这种拼搏精神,深深地激励着钱伟长,后来二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。
就这样,钱伟长用三个月的时间把中学数理化课本读完, 弄懂了,又用两个月的时间追赶上了大学的数理化。与钱伟长同转来试读的五个同学,只有钱伟长一人成了物理系的合格学生。四年以后,华罗庚将大学的数学课程全部读完了,成为数学系最优秀的学生,钱伟长也成为了物理系最好的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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